她闻声,抬头看着窗外的薄雾,只是缄默不语。
“先生出了车祸,生命危在旦夕,只有您能救他了。”祝夏凝视着她,眼底分明是存了些希冀期盼的
半晌,何姿总算说话了,“我不是医生。”
救死扶伤,挽救生命,她好像没有那么厉害。
“您可以的,只要您去,先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在傅施年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知道先生心底最重要的人就是何姿,她若是去了,先生很快就会醒来的。
何姿笑了,是极为自嘲的笑。
“求求您了,看在先生为您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去救救他吧!”
她还是能记得起傅施年的,在她精神恍惚的那些日子里。
“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她在嘴里反复呢喃着,究竟是念给谁听不得而知。
祝夏是看在眼里许多的,“您忘了吗?四年前,您因为长期服用抗抑郁的药物而依赖上药物,当您死死咬着牙关硬撑时,是先生把手背放在您嘴里的,当手背再拿出来时,鲜血都已经模糊了,可他依旧面不改色。”
当时傅施年只是简单地用毛巾包扎在伤口上,站在床边不肯离开,问医生能否不打镇定剂?
她不知道,也许是有那么一件事的。
“先生真的很爱很爱您,请您好好珍惜他。”祝夏说着说着,眼底不自觉地蒙上了水汽。
若是她对先生笑一笑,就足够先生高兴上好些天了。
何姿听着她说要她珍惜傅施年,“我伤害他了吗?”
祝夏不敢说出逾距的话来,可是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先生正在医院里一分一秒地危险着,不知道下分钟的情况是什么。
“您和其他人亲密地在一起,虽然先生面上什么也没说,可心里怎么会好受?您不要忘了,您外婆临终前对您说的话,不要违背了她的遗愿才好。”
何姿听了这句话,怔怔地凝视着她,“你说什么?”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事。
祝夏看着她,却再也不敢多说了。
“你再说一次!”她的嗓门陡然提高了,“我外婆她说什么了!”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桌上盛水的玻璃杯猛然摔落在地面上,摔砸得粉碎,刺耳得很。
君喻买完早餐回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碎片,客厅里安静得出奇,他心里隐约感到不妙,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何姿了。
他真正慌了,怕她是否遭遇了什么事。
下了楼问了前台人员,大概描述了何姿的身高长相,前台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本来对君喻就很仰慕,对何姿自然注意力就多了,一问就知道了。
“方才她和另一位陌生的小姐一起出去了。”
刚才看着她们两人出去时,还纳闷过,一个从不单独出去的人,跟着另外一个陌生的小姐出去了。
君喻立即要求调出监控录像,酒店经理表示理解,随即让人调出了录像,在监控画面中,那个大家口中的陌生人,他还是认识的,是傅施年身边的秘书。
他的眉头从未舒展开来过,心中千回百转。
经理好心地问他,是否有事?
他摇了摇头,随即立刻订了一张飞回中国t市的飞机票,可是最近的一班航班也要六小时后。
何姿方才冷声质问祝夏,祝夏是这样回答的,您回去去问先生吧。
她一路上眼睛没闭上过,到达t市是凌晨四点。
转车前往医院,到达医院是五点多,病房上的走廊太长,太死寂了,祝夏走在前面,何姿跟在其后,静得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祝夏在一间病房前停住了脚步,轻轻推开了门,傅施年还一如她走时一样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何姿重复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地走进。
当走到病床边时,头也不回,对祝夏说道:“你出去吧。”
祝夏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先生这次一定会好的了吧。
何姿没有坐下,低头看了他好久,动了动唇角,只说了一句话,“你若能醒,就醒来,若是醒不来,就别怪我会忘了你。”
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是否能醒来。
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走出了病房,一步步走在漫长的走廊上。
祝夏一直跟在她身后,“您要去哪儿?”半点不敢怠慢。
她要去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呢?好像可怜地无处可去。
“先用些早餐吧。”祝夏担忧地说道,担心她的身子。
“你去照顾他吧,我会自便。”她无需被人照顾,她还是有照顾自己的能力的,还没完全丧失。
不再去理会其他,她慢慢走着,走远在走廊尽头深处,就再也看不见了。
何姿去哪了?她不过是坐在医院外公园里的青石台阶上,吹着风,抱着膝盖,一直就那么坐着,坐到天空发亮,坐到太阳出来。
离医生口中的四十八小时还剩下最后五个多小时,傅母一直待在山上的寺庙中,从未下山,一直在虔诚地求着佛祖。
傅齐华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至于被一刹那间打击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