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穆琛挑眉,从他手里接过奏折,也匆匆扫了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也顿住了手,把奏折平摊开放在桌上。
那奏折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却是太子穆绎亲笔所写。
大致意思是,南宫太侍人最近沉疴在床,时日无多。
越过花甲之年后,南宫太侍人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他中年连丧三子,已是悲痛至极,后来去了皇恩寺中,却一直吃斋念佛,对身外之物也逐渐看淡。
去岁新年,他跟沈奚靖还带着孩子去皇恩寺看望几位父侍,其他的老人家见了孩子都很喜爱,只有他,淡淡坐在一边,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
那时沈奚靖看他脸色就不太好了,青白青白的,只看一眼,便知他心灰意冷。
回来他们便派了太医过去再给几位瞧瞧,太医回来说其他几位都身体康健,只有讲到他才摇了摇头。
思及此,沈奚靖也不由叹了口气:“父侍恐怕也想早早去了,如今我们远行在外,让大毛务必办得圆满一些,一定要让他老人家好好行至最后。”
穆琛点点头,提笔写了几行,末了想了想,又问沈奚靖:“这谥号,便叫诚延吧。”
沈奚靖想想,也觉这两个字好,便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穆琛写完,便让蒋行水当着他们的面把奏折封入盒中,然后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长辈将逝,他们虽说跟南宫并不熟悉,心里却也有些难受。
两个人处理完政事,便一同去了外衣躺到床上歇下,沈奚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穆琛伸手揽过他的腰,沉声劝他:“快些睡吧,别想了。”
沈奚靖“嗯”了一声,然后又问:“要知会皇陵那边吗?”
穆琛没有马上回答,他顿了顿,好半天才道:“眼看便要到他千秋之日,等过了那日,再派人通传一声吧。”
他说完,沈奚靖也跟着沉默了。
当年那些旧事,乱得仿佛化不开的雾,叫人看不清真相,却又模糊摸到了边际。
沈奚靖突然呢喃道:“如果当年……那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穆琛轻轻在他耳边印了一个吻,然后沉声道:“奚靖,人生没有如果,睡吧,那些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是啊,旧事已了,故人将逝,他们只要过好当下,便行了。
衢州这边的世家名门不少,头几日里穆琛跟沈奚靖也没得空闲,一直在忙正事,穆缤在逛完整个郡守府之后也觉得有些无聊,便缠着沈奚靖带他出去玩。
就算是使性子,他也很有分寸,每日的功课都做完了才去玩,求人也只会求父君父皇,他不会带着宫人随便偷偷跑出去,也不会玩物丧志不守规矩。
皇家的教育,就算对他松一些,也到底严得让外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