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眼见着北宫驰的手就要扣到展欢颜的肩膀,前方门内突然一条人影飞纵而出,同时空中有刺目的冷光一闪,直挑向北宫驰的腕脉。
北宫驰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人骤然动了兵刃,本能的撤手闪避。
蓝湄扑出来,一把拉开展欢颜的同时,手中长剑剑锋冰冷,已抵在了北宫驰颈边。
北宫驰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猛地抬头朝展欢颜看去。
彼时展欢颜已经从旁边回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王爷,我可是先礼后兵的,您若再不听劝,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个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到他的头上来了?
简直是可恶又可笑!
北宫驰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展欢颜的反应告诉她——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
“你真的敢动我吗?”北宫驰道,眼底一片森凉,一字一顿。
展欢颜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扬眉冷笑,同样一字一顿的回他:“你知道我敢!”
蓝湄的手中稳稳持剑,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北宫驰一生尊贵,几时被人遮掩拿剑指着这样威胁过?
何况打从心底里讲他也是不信展颜真敢将他怎样,恼怒之下当真就激起了脾气,硬是往前凑了半步。
他原以为蓝湄的铁定要撤手的,不想打出意料之外,对方竟是分毫未动。
剑锋刺上颈边肌肤尖锐的一疼,瞬间便有殷红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血珠滴落。
北宫烈勃然变色,脸上表情说不上到底是震惊还是震动,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冷冷与他对视的展欢颜。
半晌,他才缓缓抬手触上颈边伤口。
一点残血印在指尖上,分外的鲜明刺眼。
心里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来,说出出是愤怒才是酸涩,疑惑是有些微的疼。
北宫驰突然就愣了片刻。
“展欢颜,你果然是与众不同!”最后回过神来,他突然就笑了,眼睛里却是怒意沸腾一片冰凉,那目光森冷凶悍,几乎是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敢这样对本王动刀子的,你还是第一个!”他说,每一个字都似是在这三九寒天的冷水里浸泡过的,锐利无比,“你就当真是以为本王会舍不得杀你的是吧?”
“王爷说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展欢颜凉凉说道,“现在我展家一门都是陛下钦点的钦犯,我只是觉得,以王爷您那样精明的打算,当是还不至于为了我们忠勇侯府这区区几个罪人而冒险。”
皇帝下旨钦点的犯人,就算北宫驰参与主审展培一案,在正式结案之前展缓的人也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如果换成别人也都还好说一点,偏偏展欢颜身后还站着一个齐国公府。
虽然他的罪证准备的齐全,裴家在此事上完全无从插手,但却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会不管展欢颜的生死。
也就是因为这样——
所以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北宫驰对展欢颜也都尽量的好言相劝,而没有贸然动强。
这个女人,竟是将一切的利害拿捏的如此准确周到。
原来她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将她怎样,才敢于遮掩狂傲!
“好!”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暴躁的火气,北宫驰却是怒极反笑,他的笑意再不答于眼底,自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将指尖上沾染的血迹仔细的擦拭干净,并且借由这个空当仔细的再将自己的情绪梳理一遍。
“本王知道,因为你父亲的事你此时心里不痛快,今天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是展欢颜,你也别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耐性,你知道——”北宫驰道,说着就是目色不觉一深,带了几分阴冷的寒气道,“本王的耐性终有耗尽的一日,趁着此时我还肯给你机会,你自己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
说着就将手里带血的帕子一甩,转身就走。
“这样的机会,我不需要!”展欢颜被他这样施恩一样的语气也激起了脾气,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
北宫驰的步子一顿,他未回头,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却是一寸一寸慢慢捏紧。
展欢颜也不在乎是不是还会激怒他,只是看着他的背阴字字清晰的道:“如果方才我的话王爷没听明白,那么我可以再清楚的重复一遍给你听,你之前所说的机会我不需要,您提的条件我也不会考虑。如果还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希望日后王爷也不要再登我的门了,否则真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我这区区一个罪臣之女是无所谓的,要让王爷您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只怕您会得不偿失。”
“你敢威胁本王?”良久之后,北宫驰终还是再度回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不可思议的开口。
“王爷觉得是,那便就当是了!”展欢颜道,毫不心虚的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没有多少精神招呼您,不送了!”
她说着就要举步回房。
“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几次三番,你就敢这样和本王对着干?”北宫驰咬牙切齿等盯着她的背影,终还是忍不住一夕爆发,怒声道,“难道你还看不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吗?只要本宫随便动动手指头,你和这整座武安侯府瞬间就可以灰飞烟灭。”
“王爷有什么手段大可以尽量施展好了,用不着提前来给我打招呼!”展欢颜道,头也不回,“至于你说我与你对着干?的确如此,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先算计的我无路可走,我又何至于此?所以眼下这样的局面并不是我造成的,要追究责任也轮不到你来质问追究我!”
曾经,他的确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可是现在,明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所用了,他却还是想要得到她!
但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识抬举!
“你——”北宫驰怒然往前一步。
蓝湄手中长剑横在当前,寸步不让,北宫驰倒也不是怕了和她动手,而是——
他堂堂一个当朝亲王和一个丫鬟大打出手难免有*份。
偏展欢颜还就是软硬不吃,也着实叫他觉得棘手。
“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北宫驰道,唇角牵起一丝阴冷笑意,“就凭你,那是本王不同你计较,否则你真以为你能翻出本王的手心里去?”
“我懂!”原以为这女人又要强硬的狡辩,却是不想这一次她答的却是分外干脆。
北宫驰始料未及,愣了一愣,然后下一刻已经听到展欢颜的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暂时我还不想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