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醒了?”蓝湄捧着衣物进来。
展欢颜被她一惊,猛地回过神来,裹着被子爬坐起来,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蓝湄道:“皇上走的时候没让叫醒您,说是叫您多睡会儿。”
“哦!”展欢颜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取了衣物穿戴,穿好了里衣要下地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却发现她脚踝上的银线脚链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条金丝碧玺的新链子。
那链子是很细的同心环绕成的,做工十分的精致,上面只串了一枚碧玺打磨成的极小的铜钱,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却是熨帖的很。
不期然想到两人初次在马车上相遇的情形,展欢颜不觉抬手抚上自己的脚踝。
蓝湄整理好她要穿戴的衣物,回头见她还坐在那里发呆,不禁奇怪,“娘娘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展欢颜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爬下床去。
那天晚上的话题之后北宫烈就再没提过,两人之间又恢复到之前的默契和平静,单太后被北宫烈当面顶了一次之后也是气了几天,堵着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找上门。
整个皇宫,至少表面看上去异常平静。
而彼时和宫里截然不同的就是梁王府了。
北宫驰吐血之后,身体就恢复的很慢,再加上胸口的那处刀伤也未痊愈,这段时间他就干脆连衙门的差事也搁置暂缓了,只安心在府里养伤。
裴思淼因为在宫里受了惊吓,也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整天不知道都在做什么。
展欢雪那里则是连夜噩梦,总会想起江氏和江海死前那副惨然咒骂时候的模样,时常半夜惊醒,又哭又闹,等到想明白了,又自己抱着被子发呆。
北宫驰和裴思淼都没心思管他,三个主子都是各怀鬼胎,连带着院子里的奴才们平时也都屏息敛气,每日里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仿佛是在一夕之间,这座梁王府就成了一座死城,诡异莫辨。
这日午后,孙逊正在给北宫驰的伤口清洗换药,完全的不及防备,门外却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第八十一章
单太后破门而入,北宫驰和孙逊都是始料未及。
北宫驰靠在榻上,他的反应比孙逊要快,当即就拉过衣襟掩住了胸口,淡淡的唤了声:“母后!”
然则还是慢了一步,被单太后瞧见了。
孙逊手中的金疮药被撞在了地上,一个激灵就要弯身去捡。
单太后怔愣了一瞬,然后紧跟着已经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强行一把扯开了北宫驰的衣襟。
那个伤口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复原了,可是因为后来他吐血病下了,缠绵病榻之余就迟迟不见好转,直到今天也都没能完全长好。
单太后看在眼里,脸色一白,紧跟着又是眼前一晕,仓惶的往后一个踉跄。
“太后!”孙逊赶忙扶了她一把,撑住她的身体。
单太后单手压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哀家和驰儿有话要说!”
她的命令,孙逊是不敢忤逆的,只是忧虑的看了北宫驰一眼。
北宫驰对他点了下头,他方才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北宫驰重新掩好衣襟,在榻上坐直了身子,问道:“母后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单太后的目光阴测测的却只是盯着他的胸口,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你这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一点意外!”北宫驰道,却是搪塞了过去。
“这是什么要命的意外?你对哀家也要瞒着吗?”单太后怒道,才说了两句话,就几乎完全控制不住脾气,嘶声吼了出来。
若在以往,她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失控,可是现在——
这位一直运筹帷幄手段狠辣的太后娘娘好像也已经逐渐失去了她本身的冷静和气度了。
北宫驰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面对她,敷衍道:“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想让母后担心我就没提!”
那个伤口正中心脏,而且看着又很深。
这根本就是要命的伤口。
单太后想来就是不寒而栗。
可是北宫驰却还是不肯给她说实话。
她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狐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跟哀家说实话吗?到底是谁伤了你?”
“是——”北宫驰也知道她的脾气,开口想要说什么。
“别跟哀家说什么刺客一类的鬼话,如果真是这样,你会需要这样遮掩?”单太后似乎已经猜到他会怎么说,没等他的话出口已经冷声打断。
北宫驰忽而笑了一下,索性干脆闭上眼,冷然道:“都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说什么母后你也都不会信了,那又何必再追问?”
“你——”单太后气结,抬手指着他,想要发怒,可是脑中灵光一闪却是瞬间想到了什么。
其实从在北宫烈和展欢颜大婚那天的宴会上单太后就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当时她却只当是因为展欢颜入宫的事,现在想来却是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你是什么时候伤的?”回过神来,单太后问道。
“伤都已经伤了,母后你还问这些有什么用?”北宫驰道,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母后你今天特意过来,应该是有事情要吩咐我的吧,没有江海在身边,现在你的行动也不很方便,还是长话短说吧!”
他越是这样,单太后的心里就越是坚定了想法。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北宫驰的胳膊,吼道:“那天晚上你还是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