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1 / 2)

秦嫣等到夜很深了,估摸是子时时分, 心中就激动起来。

她趴在毡包房的牛皮窗口前,等着郎君过来。忽然想到翟容趁着月黑风高过来, 这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她顿时感到特别抑郁, 明明是名正言顺过了婚书的, 为何时常都会如此偷偷摸摸呢?

“若若,你在想什么呢?”包裹着厚牛皮的杂木窗框被拍响,秦嫣回过神来, 看到翟容站在毡包的牛皮窗外,弯腰看她。月光下,也看不清他年龄增长的面部棱角,只觉得跟当年他在香积寺讲俗台的大木屋前, 站在芍药花旁边,拍着窗棂叫她出去的情景相差无几。

秦嫣笑:“还能想什么?你进来。”

翟容找到了毡包的皮帘,掀开一看道:“你不是处月王妃吗?为何住的地方如此寒酸简陋?”

他自己身为高昌伪驸马, 年少时候,翟家也是西域道上的巨贾,进入北海门师父杜先也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老头儿,从小锦衣玉食, 触目所见都是华贵清雅之物。

可是,每次到若若的居处,蔡玉班也好,处月部也罢,都是简陋不堪之处。想到若若很有可能是侯府千金,幼年事情也是百般溺爱着的。混到了二十二年,还是只能混在一个小毡包之中,心中甚觉愧疚。

他弯腰走进来,那毡包低矮得头都挺不起来。

他撩开胡袍,找个地方坐下来,对秦嫣道:“有东西给你。”

秦嫣看着他从身上抽出一个长檀木匣子,抽开上面的红绸丝绦,里面是两卷装裱得富丽堂皇的纸帛卷。

秦嫣一眼认出来了:“婚书?”两人重逢之后,秦嫣没有提起那块她耿耿于怀的玉玦聘礼。那时候,是戴在她的身上掉落的,怎么可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呢?婚书她提过一句,翟容特地带来了。

当婚书取出,一枚玉玦躺在红绒匣底的时候,秦嫣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来:“你……弄了一块新的?”

“什么新的?!”翟容将已经换过挂绳的如意白玉给她挂在脖子上,“独籽都是独一无二的,你自己仔细看看。”

“你怎么会找回来的?”

“运气好。”

“肯定是山崖下一点点翻到的!”哪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么混乱的情形下,她自己滚到何处去都不知道了。她退后靠在他的身上,顺手点了两个小烛台,看着自己的聘礼和婚书:很快就会有安定的住所,到时候她就可以做个大箱子,将自己要紧的东西都收起来。

她将这个想法跟翟容说了。翟容说:“那可得好大的一个箱子,你还有几身衣服,一个项圈、一把扇子、几根红宝石金钗……”他说得止不住笑,若若的杂物真多,“都在我那里,哪日交给你?”

“还都在啊?”秦嫣问道,“郎君,敦煌为何会找不到你的音讯?”

翟容顿了一会儿,他因受了山崖下的那份残骨,和平安话语的误导,以为若若已经去世了。为了避免在高昌的事情被走漏,他接受了承启阁的安排,全线退出了敦煌。他将她揽在怀里,道:“我兄长去世后,那里让人接管了。”

“可是我还是想住到翟府里,”秦嫣问,“还能回去吗?”

“能,圣上替我留着府邸。以后我回去之后,还是要在翟家开府的。”

“我能住杏香园吗?”

“……”翟容沉默,“你如今是主母了。”

“也是啊。”

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要互相打听询问的事情委实太多,轶儿、嫂子他们……羽大哥的身后事……

“若若,等那巨尊尼除了,我带你回去见见你父亲。”他问道,“你去见过你父亲了吗?”

“秦都督啊?”秦嫣握着他的手指,翻弄着,“我在敦煌遇到了齐三娘子,她带着承启阁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下杀手,我就担心是不是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便不曾回中原看望秦都督。后来遇上了鹿荻,不能让处月部落灭族,所以就更没时间了。”她道,“还有长清哥哥,你还是没有消息吗?”

两人相认之初,秦嫣自然迫不及待地问了长清的事情。翟容对此是毫无头绪,只是告诉她,平安如今他带着,日子过得挺好。等过一阵子处月部落安定了,就让平安来见她,顺便从平安身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长清哥哥的线索。

两个人本来是端坐着一起说话,秦嫣一开始一直在摸着他的手,渐渐觉得说累了,就一起拉着翟容倒在褥榻上。秦嫣躺在他的怀里,将他当个卧枕靠着。

一到了卧榻,情形就不一样了,发鬓厮磨着、肌肤相亲着。秦嫣话不曾说上几句,渐渐手就不安分起来。

“若若,你不要总这样……”翟容皱眉,还有不少事情互相之间需要交流一下……齐三娘子见面就要杀人?这事情怎么回事情……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想,身子已经被她捏出火来。只能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反压下去。听着她那像小老鼠一样吱吱唧唧的叫声,惹得他身子骨里都是舒坦。

秦嫣几次试图反压,都被他压了下去。躺在卧榻上,没法比试武功,只能比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翟容又将若若狠狠碾了一番,心中暗笑:若若被他一碰就软得跟丝绵似的,还想压他?

每次都被他压得服服帖帖的若若,最终只会红着一双小眼圈,缩在他怀里向他抱怨:“郎君你太用力了……”

“你让我用力的。”翟容的头发都弄散了,披在若若的脸上,整个脸在毡包的小烛光照耀下,眉长眼深,全是笑意。

“我是说,太……用力了……”秦嫣半哼半唧地撒娇,小手摸着他的肩颈,手心柔软。那欲拒还迎的声音,听得翟容的心里像是小挠抓搔着,一股股酥麻劲儿,被她唤得,从头顶贯通到身子底下……不发泄一下就觉得难受。

他忍住急喘,一把将她的手腕握得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却很低呢:“那……我们再来个不太用力的?”翟容趴在她的身上,稍微一动,又湿漉漉地探到了门口。他弓起背:“若若,我今日不出来,如何……”

“唔……”

……

……

当春日的晨雾,笼罩在处月部落的上方,牛羊马群开始发出声响,翟容才从秦嫣的卧榻上松开彼此契入的身体。

看着自家这个不爱睡觉的媳妇,被自己收拾得软娇娇躺着,他低头又亲了她。

秦嫣抚摸着他面颊:“肚子饿不饿?我让黑头弄些吃的来?”

“好。”

秦嫣知道黑头和胖鱼是鹿荻的心腹,不会东张西望惹人厌的。

翟容在若若的毡包里,简单垫了饥。

旖旎一晚,还要赶回高昌去。如今开春,高昌国那边的事务也多。五年之久,翟容对这个国度数十万人也是很上心的。从他进入高昌,渐渐扶持着这个一度被王权迭变闹得几乎分崩离析的国家,一步步走向稳健、富裕,他也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够自己完完整整走下去,就如同若若帮助步陆孤鹿荻的处月部落一样。

行到数十里开外,他停住马步。他看到聂司河铁标一般,站在一块大石上等着他。

“聂大哥?”翟容散着马缰绳走到聂司河的脚下,抬头看着他,“特地等我?”昨夜他就与白鹘卫们分开了,聂司河是专程在等他。

聂司河跳下大石,走到他面前:“还不是,被小纪盯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