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得惊天动地,用力喘气却还是无法呼吸,唇畔渐渐吐出一些酸水。
这一刻,他庆幸近期没有进食。
他想要告诉夜色,他是在演戏。可他知道,她不会相信,要他撒这样一个谎,他自己都觉得过于拙劣。
会死吗?
进入那栋公寓楼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如今被罪犯挪移来的这个地方,不知所在何处。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折磨他致死,才是凶手的目标。
折磨需要过程,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并非只是成为一个死尸定位仪。
他静静躺在地上,呼吸困难,面部由白皙,渐渐染上青色。
没多久,他一动不动都感觉眩晕的大脑随着有人拖着他的双腿在楼梯上自下而上前行一下下撞击到楼梯台阶上。
眩晕感没有得到缓解,疼痛也更加如影随形。
面上的黑纱被人粗鲁的扯掉,眼前却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仅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感觉到有人托起他的手臂,随着一个针状物刺入臂膀,一阵冰凉的感觉短暂出现在自己的右手臂。
有人给他注射某种药物,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呼吸虽然艰难,却不再像是垂死一般进气少,呼气多。
过了没多久,眼睛渐渐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一直持续的眩晕感,让他没有发现自己被吊挂在一面墙壁上。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除非看清,否则不知道室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才看到此刻自己身后的那面墙壁上,有个十字架,而上面捆绑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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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是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情况,眼前是各种各样的刑具,和带伤的人。
夜色的眼神太过空洞,裴白墨知道自己需要和她说些什么。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那有多喑哑干涩,一副饱受摧残之感。
他说的,是他惯常不会做的事情,讲笑话。
“从前,有一只兔子,又来了一只兔子。”
“它扶着耳朵站在第一只兔子的肩膀上。”
“又来了一只兔子。”
“它扶着耳朵站在第二只兔子的肩膀上。”
“后来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第三只兔子的肩膀上。”
这样的环境,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是热的。
他停了一下,努力地望向夜色在自己视线中呈现倒像的脸。
她终于从空洞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你教会我这个笑话了。后来又来了一只兔子,原本的小兔子扶着耳朵站在第四只兔子的肩膀上。”
裴白墨侧目盯着夜色的眼睛,继续他的笑话:“后来又来了一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第五只兔子的肩膀上。”
……
适才目睹了他被折磨的经过。
她知道那不是结束,可她也相信他不会无所准备而来。
他这样执着地看着自己,夜色更加不敢泄露自己的情绪。
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笨拙地讲着并不擅长的笑话,还带着一副威胁人回应的模样。
他讲笑话的毅力和顽固的坚持,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他在身边,即使身处险境,即便未来均不可知,她的心也在慢慢复苏温热。
她以温柔的目光回应他,不急不躁。
每一眼,都写着来日方长。
夜色一直等,终于等来了他一阵咳嗽停歇过后的后文:“最后又来了一只兔子,它扶着耳朵站在第九只兔子的肩膀上,亲了长颈鹿一下。”
他有很多故事想讲给她听。他讲的,她都会认真听。
他话题转移地很快:“林瑟很老了才开始学汉语。”
夜色下意识反驳:“哪儿有很老,他现在都很年轻啊。”
裴白墨摇头:“这明显不是重点。你听讲除了会睡着之外,原来还容易歪曲老师的意思。”
第一次见到他,自己的确半醒半睡,夜色不好理直气壮地反驳,只好委婉的说:“那只能怪老师讲课太无趣。”
做过她的老师,听到这话他果然不乐意,哼了一声:“是你不懂欣赏。”
好像他们只是在自己的居所闲聊一般。
夜色只好顺着他的毛摸:“是,对。我这人审美水平一向低下,是我不会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