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旌是武人,在刀尖上讨生活,并非良配,馨宁,别哭了,祖母会为你找个更好的。”忠敬侯夫人搂着哭得泪人似的外孙女说。
世间的好儿郎并不只有萧云旌一个,他只是备选人之一,不成还有下一个,罗安宁想着,也软声劝自家姐姐说:“姐姐,祖母说得对,萧云旌只是一介武夫,虽说有皇家血脉,但到底是个商家嗣子,身份丅高,就算封伯封侯,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你值得更好的。”萧云旌看不上罗馨宁是他眼瞎,但要让他和成靖宁再续前缘,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成靖宁那贱人就该嫁去大夏那边,伺候那对蛮夷父子。
忠敬侯夫人轻拍着罗馨宁的背,柔声道:“明年开春闱,有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我让你祖父和舅舅帮忙看着,说不定有日后的封疆大吏、首辅阁臣呢,以后做个一品大员夫人,可不比整天担惊受怕的好?”
罗安宁一怔,是啊,明年就春闱了,颜修明就是这年冒头的。想起那器宇不凡的英挺男儿,顿时一喜,未来的宰辅大人,能臣干吏,国之栋梁,怎么看都比萧云旌强。想到永宁侯府中的成芙宁,看来她得找个时候去见一见她们了。
八月十五是成永皓大婚的日子,早在去年就开始准备了,眼下日子越来趂近,侯府上下变得更加忙碌。马上要成亲了,成永皓也收敛了许多,开始养新郎官的气质,看起来稳重了些,还像那么个样子。成靖宁上次到朱雀街迎大军凯旋,和殷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对未来大嫂很有好感,见到自家大哥,难免要打趣几句,这时候成永皓总要板着张脸训斥她一通。
六月二十六是令国公夫人卫氏的六十大寿,成靖宁便在顾楷和曹师傅那里请了假,除了偶尔去瞧一瞧送到殷家的聘礼之外,便专心在行云院筹备寿礼。成靖宁请教沈嘉月拿到卫老夫人的尺寸和喜欢的样式之后,做了一件暗红底万字不断头纹的褙子,还配有里衣、同色万字流云纹的襕边综裙。
由于有从许瑾娘那里学来的刺绣手艺,加上平日又有专门的师傅指导,成靖宁这件寿礼完战得极好,只消参加完观音会回来收针便大功告成。
大觉寺的观音殿修缮了一年多,终于重开接受善男信女的香火,是以京中许多皇室贵胄和权爵勋贵之家,都争抢着去。
成家受到邀请,这次全家出动,哪怕平日里不怎么烧香拜佛的成永皓,以及还在孝期的成芙宁也都一起去。因殿内的壁画是成靖宁画的,所以到寺庙后有捷径可走,于是很自然的一起跟随寺中大师高僧,得以第一批拜见观音。
成永皓还是打仗回来之后才得知,成靖宁在大觉寺画壁画,原本有些不以为然,侃上几句,今日见了很是惊讶,悄声对成靖宁道:“你画得很好。”虽然这种事很值得显摆,但他明白要帮妹妹保密。成靖宁只得意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拜完观音之后,沈老夫人又领着顾子衿去功德箱那边添香油钱,成永皓则拉着成靖宁去拜其他菩萨,并问什么菩萨管姻缘。
成靖宁眼睛一亮,知道他这是怕出大事又推迟婚期,笑道:“好像佛家主张禁欲,尤其中土这边,所以要求的话还是去道观里拜月老。不过观音菩萨怜悯苍生,拜她也可。对了,院内的菩提院可以许愿,不如你去试试?”
都知道大觉寺的许愿树灵验,每年都挤破了头,成永皓有些沮丧,很快又拉着成靖宁道:“你这次帮了了然大师那么大的忙,你帮我求求他,让我走后门吧!”
成靖宁皱着眉,很是勉强:“为了我哥和我未来嫂子,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一趟吧。”
成永皓在她身后推道:“快去快去,别磨磨蹭蹭的!”
最后成靖宁帮成永皓拿到一个名额,陪他一起去菩提院那边,本欲跟着进去,结果却被推了出来,偏生成永皓还很正义很严肃。
“害什么羞啊,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稀罕。”成靖宁站在门口嘀咕说。
兄妹两个回厢房时,到门口遇到神色慌张的成芙宁,成靖宁左右看了看,问道:“芙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回来的路上被突然窜出的蛇吓到了。”成芙宁捂着胸口,还有些惊魂甫定。
映雪跟着点头,也是惊吓过度的的样子,点头道:“是啊是啊,好大一条,黑色的,差点就踩到了!”
“以后注意着点儿,今天人多,别乱走。”尽管成芙宁和映雪的神色都不似伪装,但成永皓看得出,她们主仆两个在撒谎。成靖宁不知道真正的发生了什么事,并不追问。
观音殿内的壁画大受赞赏,因其画得太似真人,已有不少京中贵妇向寺内僧人打听画师是谁,准备请他给自家人画像。因了然大师答应过成靖宁,只说那位画者低调谦虚,无意借此事扬名,所以不便透露姓名。
令国公府的厢房就在永宁侯府的隔壁,沈嘉月在观音殿敬香祭拜完毕之后,过来找成靖宁说话,看到成芙宁也在,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就坐到成靖宁身边说话:“你画得真好,比之前我见过的都好,什么时候也帮我画一幅?”
“你别夸我,我会骄傲,然后就画不好了。”成靖宁笑道。
沈嘉月想着卫老夫人的生日,说:“今天有好多人在问画师是谁,都要请她到自家给府上的人画像呢,我没说是你。过几天就是祖母的寿诞,我看你就送画像好了。祖母今天看壁画的时候也对你赞不绝口。”
第72章 匕首
“要画一幅好画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我现在动笔也只是敷衍之作。”成靖宁心念一动, 明年四月是外祖母傅老夫人的六十寿辰, 寿礼就送老人家的画像。
沈嘉月数了数她在大觉寺待的日子,说:“也是, 观音殿的壁画你画了七个多月。”
中午用斋饭时, 成芙宁借身体不适,并不去跟去赴会,留在房里吃。等厢房内的人都走光了,映雪才让映秋在外面守着, 叮嘱她不许放人进来,关上门慌慌张张地道:“姑娘,该怎么办?”
成芙宁还算得上冷静, 说:“他不知道我是谁, 不会有事。等会儿回去我换一身衣裳,戴上面纱,跟在祖母和母亲身边,能蒙混过去。趁现在人都不在,让映秋去拿衣裳,你帮我重新梳头, 梳个堆云髻。帮我把脸色化黑一些,再弄几个红斑。”
“是, 奴婢这就去!”成芙宁的冷静, 让映雪安心了几分。
观音会结束时接近黄昏,来参加盛会的贵妇人们前后乘坐马车离开, 永宁侯府是最后才走的。见到成芙宁换了装束,又戴着面纱,沈老夫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成芙宁低垂眼眸,歉然道:“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所以换了一身。今天也不知怎的,脸上起了两个红斑,就想着戴面纱遮掩一二。”
沈老夫人不疑有他,说:“回府之后让家医给你看看,脸面的事不能马虎大意。”
“芙宁谢祖母关心。”话后,站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
回到侯府之时,夜已经深了,简单用过饭之后就沐浴更衣。成靖宁拿着画笔,在纸上画了一丛曼珠沙华之后,穿上鞋独自一人去行云院。今天成芙宁反常的举动让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映雪刚为成芙宁卸了妆,荷香就敲门在外说成靖宁来了。“请她进来。”成芙宁从容的戴上面纱。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姐姐,是有件事情放心不下,所以想来请教一番。”成靖宁在成芙宁的床边坐了下来,已先摘下她的面纱,说:“果然,我想得不差。芙姐姐,今天出什么事了?”
映雪很着急,对成靖宁的举动很是不喜,险些就要开口说她了。成芙宁拦住她,叹气说:“果然瞒不过你。”
映雪急哭了,在成靖宁跟前跪下,欲开口说话。成靖宁忙无声的制止她,对映秋说:“你在门外守着,如果有人来就拍掌通知。”
等映秋关了门,映雪才哭道:“求二姑娘千万别说出去,要为我们姑娘保密,否则……”
“到底怎么了?”成靖宁瞧着主仆两个的反应,似天塌下来一般。
成芙宁很难为情,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也有些绷不住,说:“今天我去清莲宫供经书,给姨娘点长明灯,回厢房的时候遇到一个登徒子,他……他冒犯了我。我情急之下,抬脚踢了他那里,之后趁着他倒地叫唤的瞬间带着映雪跑了。我怕他心存报复,或大声嚷嚷,为了不被他发现,才换了装束,假装脸上起红斑,戴了面纱遮掩。”
白天里的事让她心有余悸,她不知道那人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人见到她就口出狂言,说了许多下流的话,他不只是动手动脚那么简单,还强亲了她,把手伸进她衣裳里乱摸。
“他知道你是谁吗?”这点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知道成芙宁的身份,难免会拿出去大肆宣扬。
成芙宁想了想,说:“应该是不知道的,就是再目中无人的人,知道我是永宁侯府的人,也会有所顾忌。”看那人的反映,是把她当做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了。
“这就好,只要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京城那么大,也够让他找的了。”成靖宁现在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糟。
成芙宁又是一阵为难,说:“但是他拿了我的玉佩……”
才缓口气的成靖宁,又提起精神问道:“那块玉佩贵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