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成宜惠不掩饰她的偏心, 说道:“于情于理,臣妾自是站靖宁这边, 何况她嫁镇北侯不到两年, 如何就不能生了?民间那些成婚三五年甚至十年才生养的可不少。再说,身为妻子,为丈夫纳妾理所应当,但又有哪个妻子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哦?惠儿也是如此?”赵澈不专注那头的事, 专心问起成宜惠来。

“臣妾虽是皇后,但也是俗人一个,自是不愿与别的嫔妃分享陛下。但陛下是天子, 臣妾再难受再不情愿, 也得大度着为江山社稷着想,把酸楚和苦痛藏心里,做出母仪天下的表率来。”她心里的确有几分委屈,说话时情真意切,眼中含泪。

赵澈当即软了几分,过去他总认为成宜惠对他惧怕奉承和应付多一点, 他真心待她,却一直换不来她的真心, 原来她也会吃醋嫉妒, 也的的确确拿他当夫君,心里登时平顺了几分。忙着哄妻子, 再也不提给萧云旌塞人的事。

总算萧云旌还有公务要忙,他先前到江南闲了四个月,回来之后,便要和英国公世子轮换着操练兵丁。成靖宁送走了人,请过安后回去补觉,心里想着,夏天果然是最躁动不安的时候。

巳时起来安排午膳时候的菜,听说一位姓柳的夫人,带着一位姓王的姑娘在堂屋里和王老夫人聊天。“说是路过此地,进门讨口水喝。然后得知是礼部王大人的家眷,和老夫人攀了亲戚,这时候正在说话呢。”墨竹帮着成靖宁梳头,说着老夫人那边的事。

“莫不是德妃的娘家人?”京城姓王的大族,可不就是上回要她去大夏的那位。

“正是,奴婢刚才看过那位王小姐了,生得很是漂亮,人也丰满。”墨竹往成靖宁的十字髻上插了一把玉制的小插梳。

丰满,也就是好生养,看来她昨夜猜得果然没错。“别管那边。”王老夫人在谈大夫来了之后,已打消给萧云旌纳妾的打算。

午后,成靖宁让水袖和花月帮忙准备画具,答应四公主的事需先完成了。她画了一幅写实的,即把小鹿的形态原貌,完完整整的画下来,一幅虚幻缥缈的,依旧有树枝般的白色鹿角,不过这回却是卧在水边望月的形象。成靖宁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画完,装裱好了命人通知行宫里的太监来取画。

这回难得几个昔日的闺中姐妹都得了闲,便聚在一起做烤肉。地方就在萧家的鹿鸣庄,成靖宁早让工匠照着图纸做好了一应烤具,腌好了鱼、肉、虾等荤菜,又备了许多素菜。

现在天热晒得慌,成芙宁、沈嘉月和顾婉琰都到得早,见成靖宁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先用了些瓜果解渴。

“你这地方果然不错,比我们那边凉快。”沈嘉月第一次到鹿鸣庄来,摇着团扇,咽下一口甜瓜后对成靖宁说道。

鹿鸣庄靠近燕山,有小河淌过,临河的地方种了好些果木,更有几株枝繁叶茂的枫树和银杏,修了一处歇脚垂钓的亭子,是避暑消闲的好地方。

“最近天气热,我也常到这里来钓鱼歇凉。”成靖宁把用冰湃过的瓜果推到顾婉琰身边,示意她用一些。

“也难得最近萧侯爷忙,我们才能来吃你一顿。”沈嘉月对萧云旌敬畏得很,有他在的时候,都不敢到镇北侯府来寻成靖宁说话。

“也算补年初时候欠下的债吧,你什么时候想过来都成。”

“哼。”沈嘉月轻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大忙人,哪回来你不是忙着看账本,查铺子庄子,计划着如何经营老铺子或是开新铺子,就是躺床上一副被压榨过度的样子,寻你说话都没劲。”

成靖宁脑子里有一本生意经,她曾经经营过一家很大的店,对做生意这事极为熟悉,接手侯府的中馈后,也开始和萧祖父一起管理萧家的生意,她做得有声有色,萧祖父对她颇为赞赏。

“你那样子就适合做个高洁的富贵太太,我们这等俗人的快乐你如何能懂?”沈嘉月不止一次取笑成靖宁财迷,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随她去了。

“你们两个别相互取笑了,可以开始了,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顾婉琰也成了亲,嫁的是父亲同僚的儿子,算得上门当户对。她出身书香门第,却没嫌弃过钱有铜臭,乃最糟心的阿堵物。

此地阴凉,又有山里吹来的凉风,便是亲自动手也不觉得热。几个围坐在炉子前,往钻了小圆孔的黑铁烤盘上夹肉,涮油或是翻面。

“你这炉子不错,也送我一个吧。”沈嘉月爱吃,今次这种吃法头一回见。

“等会儿你们都带一个回去,学会了烤给家里人吃。”这个炉子是成靖宁实验了好久才做出来,自是见者有份。

肉香传得老远,哪怕日上中天,四人也不嫌热,大快朵颐的吃着。闻香而来的姜清漪说道:“难怪躲得这么偏,原来几个在这里吃独食。”

来的还有赵纯熙,人已跑到成靖宁身边,双手合十的放在嘴边,问道:“有我的份吗?”

“有,坐我的位置。”成靖宁起身让赵纯熙坐下,“二嫂你也来,和她们挤一挤,我回去拿菜。”

“那我也不客气了。”姜清漪早就听说成靖宁会弄吃的,不客气的挤了进去。

刚回到堂屋,便有宫里人来请赵纯熙回去,说她的小白鹿被毒死了,还有太子妃发动了。小鹿被毒死,太子妃在凤凰殿发动,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事件,忙让花月把装裱好的画拿了一起到清风亭那边。

赵纯熙宝贝她的小鹿得很,又听闻太子妃突然生产,烤肉也顾不得吃了,拿着画就往行宫赶。四公主走得匆忙,正在吃东西的四人都放下筷子,忙问成靖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皇后身边小太监来说的,具体怎么回事,还得等查清之后在说。”成靖宁说道。宫里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实,一切得等了,但愿太子妃和皇孙平安无事。

发生此等大事,五个也没继续吃烤肉的心思,让下人把一应东西收拾了,便各回各家等消息。到次日清早,才有消息传来说太子妃昨天半夜平安生下小郡主。

“总算太子妃和小郡主平安无事,公公辛苦了。”成靖宁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亲自拿了赏钱给送信的小太监。

五日后,行宫那边据说已抓住了凶手,是太子宫的一个良娣,平日里不声不响,看上去温良老实,暗地里嫉妒太子妃得宠,又担心她生下皇孙,所以借赵纯熙的手害太子妃。现在那位良娣已被处死,家族也因此受到牵连,全家被贬谪到西疆。

太子也因治宫不严而被今上训斥,皇后则把东宫的一应良娣、良媛、承徽等召集到一起狠狠斥责了一番,换掉了一批宫人。

“太子怎么看都不像糊涂人,我觉着这背后还有别的人。”成靖宁不信,一个小小的良娣,竟然能瞒天过海,在皇后的凤凰殿里对四公主和太子妃下手。

“宫里的事,有宫里的人去查。”萧云旌当然清楚今朝后期玉妃翻起的风浪,这回有他在,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再掀波澜。

成靖宁当着萧云旌的面,把花月送上的那碗黑乎乎苦哈哈的药汁喝了,到九月初才停药,现在已是七月下旬,再坚持一个多月就好。

“最近外边还顺利吗?”萧云旌这整日早出晚归,成靖宁也只有在晚上才见得到人影。

“顺利,一切顺利。”

他的话与寻常无异,但成靖宁却听出一股子深意和讽刺来,“又要发生不好的事了吗?”

“不会,别整天瞎想。”萧云旌揉了揉她的头发,先躺下睡了。七月下旬的天气还是热得很,他又整天累得很,最近都没进行造人大业的意思。成靖宁体谅他辛苦,把大床让他睡,放了最多的冰。

七月二十八回京城,因太子妃还在月子中,便留在行宫继续修养。成靖宁上回改进了烤肉的炉子后,准备在家里再试吃一次,再实验一番后和萧祖父在京里开一家烤肉铺子。

八月刚到,成靖宁和萧祖父正忙着选店铺地址,京城就迎来太平郡王一家。人来得狼狈,拖家带口的,进宫就面圣大哭。原来粤西的掸族,其首领不满大祁赵家统治,举兵造反了,骠国和暹国都有不少掸人,便打着同根同源的旗号,助其建国,齐齐举兵攻入大祁境内的滇南和粤西。太平郡王一家闻风而逃,不顾各地藩王无诏不得入京的禁令,先回京报信。

这一家子到得比当地知府的奏报还快,原本赵澈还有几分怀疑,后脚接到粤西和滇南知府的加急快报后,才去安抚惊魂甫定的太平郡王一家子。舒太妃见着以前住过的皇宫,回忆起当年的风光,原想以长辈的名义,在宫里住几日,却被赵澈无情的拒绝。赵澈命工部的人去收拾休整郡王府,在此之前,这一家人先在驿馆住着。

战事紧急,赵澈匆忙调兵遣将前去平乱。两年前萧云旌平定西州和上羌叛乱,又从夏人手里夺回大片疆土,他因此在军中声望极高,今上必须平衡武臣之间的势力,是以这回就没让他去,派了理国公世子和霍庭延以及高家的两个青少年将才去。

发兵那日,今上亲自为平乱的将领践行。成靖宁想到最近几日闲下来的萧云旌,身为武将,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吧?不过萧云旌一直在百草斋和闻礼商议医药之事,直到很晚才回来,并没什么表示。

见成靖宁又坐在蜡灯下发呆,萧云旌搬了张小杌子坐过去,“有心事?”

“这回陛下没让你去,你会不会遗憾?”成靖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