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原只是客气,谁知楚桐果真道:“既然胥夫人这样说,那楚桐就叨扰了。”
胥夫人一时语塞,幸好旁边的胥子常顺口接上,道:“正好,我与楚大人年纪相若,也可趁机多亲近亲近,来,这边请。”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了楚桐就往门口先走,胥子常这一拉甚是仓促,楚桐笑面以对,心下不免微微一凛。
胥家的宅子是胥老爷到京城办事宴客常住的处所,虽占地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巧,院落园林小巧雅致。胥夫人看儿子与楚桐谈兴正浓,便找了个理由让胡氏搀她回房先走了。胥子常看母亲走了,就提议不如移往偏厅,也少些拘束。
才在偏厅落座,胥子常交代完不许闲杂人等过来打扰,抬起茶碗一看,对一旁伺候的丫环皱眉道:“这茶凉了,也不知道换一换。”
那丫环奇道:“这茶泡了没半个时辰,怎会……”
胥子常喝道:“叫你去换还不快去,啰啰唆唆干什么?这茶也太次,去,给楚兄换我屋里收着的老君眉。”
丫环只得应声而去,胥子常笑道:“这些丫头平时懒惯了,也不懂伺候客人,让楚兄见笑了。”
楚桐瞧着那丫环的背影微微一笑,道:“胥兄,刚刚那位颇为眼熟,莫非是当日我问过的丫环兰儿?”
胥子常笑道:“楚兄好记性。不错,她原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后来我妻子过门,母亲疼惜她身子弱,就把这丫环给了她。”
说话间,茶已上来了,捧茶的人竟然是胥子常的妻子胡氏。
胥子常皱眉道:“怎么是你,兰儿呢?”
胡氏体态羸弱,生得虽不艳丽,神情却楚楚动人,她见丈夫责难,低下了头轻声道:“娘说要兰儿去给她捶捶腿,我顺手就接过来了。”
她的语气又软又温柔,似有一股化不开的轻愁,叫人不由得生出不忍。胥子常见状,只得放柔了声音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做这些下人做的活儿,下次别逞强了,家里佣人多的是,还少你一个吗?”
胡氏见他容色转霁,也就浅浅一笑,眉眼间是说不尽的温婉秀丽,声音也抬高了些,放下盘子把茶往桌上摆,道:“没事的,哪儿那么娇贵呢。只怕怠慢了楚大人就不好了。”
楚桐亦是浅浅一笑,伸手去接那茶碗,口中道:“有劳少夫人了。”
见他双手来拿,胡氏的纤手不知怎的颤了一颤,楚桐手上立刻快了一分,接住了茶碗不落,只有几滴水洒落了到他手上。胡氏轻呼一声,连忙拿出手绢要擦,嘴里不住地道歉。
楚桐只手拿着茶碗,笑道:“不必了,晾一晾就干,少夫人不必介怀。”
胡氏呆了片刻,脸色苍白,过了会儿,又强笑道:“这茶洒了许多出来,不如我拿下去给大人重换过?”
楚桐道:“无妨,再加水就行了,换来换去也打扰了我和胥兄谈笑的兴致。
胥子常一直沉着脸,听他这么一说,从旁笑道:“还是楚兄爽快,阿静,你先就下去吧。”
胡静一张俏脸血色全无,本待再说,胥子常冷哼一声,她只得勉强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相公、楚大人,妾身告退。楚大人……还请多多保重。”
胥子常眼中精光大盛,又笑道:“女人就爱婆婆妈妈,楚兄可曾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