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胥子常捂着肚子蹲下去,面上已经一片惨灰,右手中指颤巍巍抬起指着自己,楚桐道:“你误会了。第一,我说太迟,是因为你已经要死了。第二,毒不是我下的。”
胥子常已不能言语,他顺着楚桐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的妻子站在一边,目光冷冷清清,那鄙夷的眼神仿佛他已是一个死物。怒极攻心之下,一口热血冲破喉咙喷了出来,他一手要去抓胡静的衣角,嘴里叫道:“好……你……为什……”
“么”字尚未出口,胥子常的身子忽地一倾斜,软软地倒了下去。
楚桐看着胥子常死时突然变得正常的肤色,这才有些动容:“竟然是‘寸心灰’?”
胡静笑了,她是那种连笑的时候都带着七分忧郁无助、还有三分哀婉的女人,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软弱。她笑道:“你也觉得这么珍贵的毒药用在他身上糟蹋了?其实我也这样想,可惜实在没有其他合用的,还好‘寸心灰’名不虚传,我不用再糟蹋东西第二次。”
此女在亲夫的尸体边,依旧一副柔柔弱弱的神气,说出的话却凉薄无比。楚桐的目光渐深,心中却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他永远也不想称呼为母亲的女人……
胡静不知他心思早已飘远,嫣然一笑,又道:“倒是你,明明已看出我在杯子上下了毒,茶水里是无毒的,居然还陪我演下去,这份涵养功夫真是少见。”
楚桐回过神,冷冷地道:“倒不是涵养,我只是好奇这出戏会变得如何。”
胡静道:“只是好奇?”
楚桐点头:“只是好奇。”
胡静苦笑一声:“原本,我还想哄你一哄,后来端茶时看见你的眼睛,我就知道这个计策能骗得了别人,却绝对骗不了你。”
楚桐道:“你原本是想先让我以为胥子常想毒死我——不,他本就想毒死我,只是给你换了茶杯——然后再来相救,到时哄胥子常说几句话使我确信,你又知道胥子常紧张时就会想喝水,就给他准备了要命的茶杯。等到他毒发,自然尘埃落定,所有的罪名都是他的了。”
胡静沉默片刻,才道:“你这人的机变聪明,可说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二人,这里面种种关节,居然都被你说中了。”她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无限幽怨,道:“为什么,总要给我遇见这样的人……”
楚桐没有接口,胡静已回了神,道:“这整件事虽不是天衣无缝,却也破绽不多,你究竟是如何看破的?”
楚桐微微一笑,道:“胥少夫人,莫要费心再试探我,可以告诉你,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不幸知道了。”
胡静没有动摇,她道:“你知道了什么?”
楚桐笑道:“我自然是知道了胥老爷是你杀的,钟快腿和他老婆不是你杀的,还有——闻名江湖的杀手‘五寸一’,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