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眯着眼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想到了那里,神游不知到了何处的云舒遥被一声呵斥声惊得收拢了心神。
“你这个贱货,不能侍候人,要你有什么用,给我打,使劲打,反正活着也是白吃饭不干活!”说话间便是能清晰的听到对面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男人隐忍但是还是不时从口中溢出的轻声呻吟。终是再也听不下去,沉着嗓子大呵了一声:“谁啊!搅了爷的好梦!”边说边打开了房门。
见云舒遥开门便是气冲冲的模样,那鸨爹忙陪笑说道“爷您息怒,只是教训一下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不成想扰了您老的美梦,还望爷恕罪啊!”。
云舒遥看着青衣人身上的鞋印,还有那衣衫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撕扯的露出了孱弱的胸膛,只是上面几道鲜红的鞭印露着血汁,分外骇人。而看这穿着应该就是刚才跪着门口的男子了。
屋里的人又说了什么,只听鸨爹笑语嫣嫣的说。“爷,您息怒,别让这不懂规矩的搅了您的好兴致,待会儿我让粉粉来侍候您,想必您定会欢喜的。”
“好,好。”女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显然事情已经完满的了结了。
“奴家这就去叫粉粉来侍候,爷您先稍等。”隐约便看见鸨爹走动的声音。
可刚对这房中人笑意盈盈的脸在转身过来,便是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沉着嗓子对着倒在门口的男人说道:“自己去柴房,三天别想吃饭。”
听到鸨爹的声音,男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微微的喘息声传出,想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云舒遥轻轻叹气,踱出了房门伸出手扶着男子的胳膊。看着这个瘦弱但是隐忍着不吱一声的男子艰难的挣扎着,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帮他。
男子柔顺的任云舒遥扶着他的胳膊,挣扎的站了起来,轻轻施礼,轻道了声“谢谢。”声音却是清爽,温润丝毫不像这儿的男人那般的做作。
“不用。”云舒遥收回男子胳膊上的手,心想他的胳膊怎么这么瘦弱,刚刚扶着他胳膊感觉细的像个棍子一般。
抬起眼帘这才看清男人的脸,熟悉的容颜在那见过,清澈的眸子没有被这青楼的浊气所晕染,心底里有个声音咯噔一声,这,这男人不是二皇姐云舒晴的主夫清凌吗?怎会在这里,有怎会做,做了青楼的小倌,不是云舒晴回了母皇说是她的主夫染上疾病薎了吗?这到底是谁?是长的相近的男人还是另有原因?心中千丝万缕捋不顺纠结在一起,可此时鸨爹含着怒气的声音响在云舒遥的耳边,却是证实了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心中想着的那个清凌,若说长的一样却是凑巧,但长的一样,名字也相同便绝对不在是凑巧。
“清凌,还不去!”含着怒气的声音从已走到转角围廊的鸨爹传出,很凶的口气,想来也是在里面的客人那里受了气,想要发泄在惹事者的身上。
想着不管是为了什么,要想解开这些心中的谜团,这个男人一定要留的,所以当那鸨爹又唤一声时,云舒遥掏出了银票,急切的说了句:“这个男人我留下,我想让他侍候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烟花楼买醉
“我今晚要他陪。”云舒遥看着瞬间呆滞这看着眼前手中的银票却是变了脸色的鸨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看这见了银票两眼放光的样子,心中嗤鼻的冷笑了几声,心道果然是个见钱如见爹的主。
清凌惊愕的看着淡淡笑容映与脸颊的云舒遥,那晶亮的眼眸虽是有丝挥不去的清冷但却是很是真诚,这种眼光好似有丝熟悉,但看着这张普通的脸,确定自己从未曾见过。她今晚要自己陪她么?来这儿的女人大都应该是喜欢青春艳丽的少年的,怎么会要已经双十年纪的自己相陪?况且自己这般,眼角向下低垂几分,那身粗布衣衫破烂的不成样子,还有身上的血痕若隐若现。
“好。”鸨爹听了云舒遥的话也是微微一愣,但是毕竟在风月场上打滚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大多数客人喜欢年轻的,但是喜欢过了气的,玩起来可以没有顾忌的也大有人在,一瞬间就堆了满脸的笑容,答应着便从云舒遥的手中扯过了银票。“清凌,好好招呼这位爷,若是怠慢了,你是知道什么后果。”
清凌没有吭声,但鸨爹也没给他答不答应的工夫,一转身便笑眯眯的低眼看着手中没暖热乎的银票走的没甚影踪。
云舒遥平视着清凌温润的眼睛,温柔的为他擦掉额头上的血渍,靠近身前的时候,一股清淡的栀子香气铺满整个鼻端,这种香气与若柳身上的香味有些相似,不自觉间又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心中顿觉一阵抽痛。
看着身前的女人刚还淡然的脸上一下竟是煞白,急切中出口问道:“爷,您怎么了?”
云舒遥看着眼前清秀带着关切的脸,一丝苦笑溢于唇边。“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人来。”
“对了,你们这儿应该有酒吧!你陪我喝酒怎么样?”突然觉得酒也是一个好东西,或许醉了便不会再胡思乱想。
清凌看着眼前女人满脸的愁绪,她说想到一个人便是换成了这副神情,想必她心里是很难受吧!嗯了一身,便转身出门。
不多时,两碟小菜一壶好酒便被布与桌上,清凌执手握住酒壶,在两个杯间斟满,不知为何,自己也想放纵的喝醉一会,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易饮酒,但,呵呵,不知想到什么,淡淡的冷笑含着水雾荡漾在眼眸之中,就自己这个样子,活多久都不知道,还想那些做甚,没等云舒遥端起酒杯,自己扬杯抬颌,热辣中带着苦涩的酒便是灌进了口中。
能看得到他眼底的悲戚苦楚和喝酒时的决绝,想必他也是一个心苦之人,竟被云舒晴弄成这步田地。“有的小倌是因着家穷被卖到这里,有的便是被拐来的,你是哪一种?”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看着清凌淡然开口。
“我……我是……”想必清凌在回话间触及了心里好似结疤的伤口,眼眸中除了那份难掩的苦楚便是愤怒,没有再回答,自顾自的又倒满了酒杯,呼的一掀杯子倒入口中,想必也是心中难受再加上喝的急,便是辣了喉咙的咳嗽了数声。
云舒遥夹了碟中的菜递到了清凌的嘴边,“酒不急着喝,先吃口菜压压。”
那凑在唇边的菜让清凌没来由的红了脸,自己现在是何身份,竟是不顾客人自己倒是喝的痛快。
刚才是见他喝得太猛呛到,便没做他想的夹着菜递了过去,这见他脸红的冒火,也觉甚是不妥,若是按着原先的规矩,自己还要管他叫声姐夫,想不到竟是在这种场合相遇,也着实难得!心里笑了几声,想着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想是他也断不会识得,便是心里坦然了许多。
“奴家刚才失礼了,爷……”
没等清凌说完,就被云舒遥给打断,“也别一口一个奴家一口一个爷了,我听着刺耳,我听鸨爹唤你清凌,你看我也唤你清凌可好,至于你么,也直接喊我的名字便好,叫我黄三吧!”没有报出她的真名,信口胡诌了一个黄三,就是想着自己是皇女排行也是老三,叫个黄三也是不错的。
嗯了一声两人倒是没了言语,两人喝着杯中的酒恍若喝的是白开水,不过这本就酒性不佳的云舒遥两杯下肚,倒是打来了话匣子般的望着清凌喋喋不休。
看来清凌的酒量还是可以的,清秀的面容上只有一丝被酒沾染的红,神态倒是还似原先那般的镇静,看着眼前的女人,听着她说的她自己的故事。
她错过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心灰意冷,而那个爱着她的男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听到了他久违想听的话语,死在了她的怀中。多么凄美的爱情,多么苦涩悲痛的情景,如果那人能像这个女人这般为了他把酒买醉,自己倒是真的羡慕那个被她叫做若柳的男人,最起码他最后一刻,得到了她的爱,而这个爱在他死后还在继续着……而自己呢?自始至终自己就是那人的棋子一枚,她只是利用着他的爱,到了最后更是将他卑微的爱践踏的点滴不剩。
一丝悲戚的忧伤淡放在眉间,或许自己醉了便是最好,可是好似越喝自己的心绪越是清明,而眼前的女人也似到了极限醉的倒在了桌上。
月亮清清冷冷的挂上树梢,夜风轻轻的吹拂着,街上的行人也已经各自回家,冬日的街上映显着无尽的瑟凉,但青楼里的灯火却依旧通明,有些人也拥着自己中意的年轻小倌,共度良宵。
被灯火映照下的围廊里,传出暧昧的低喘与尖叫,为这个夜,陇上了一层暧昧的的味道。
“黄爷”清凌轻轻的唤着,脸色绯红一片,云舒遥显然是酒醉的睡着了,脑袋低垂着,带着酒香的浅浅呼吸,荡漾在被烛火影绰罩着的灯红酒绿之间,让清凌微红了脸。
“嗯……若柳……”云舒遥微微动了动脑袋,轻声的嘟喃着的名字让清凌一怔,这个女人即使是醉了还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想着能被这样挂牵着留恋着,心底里倒是很是羡慕那个男人。
搀着云舒遥的手臂扶到了床榻上,侍候她躺下又取过被子给她盖上,云舒遥只是头不安分的动了动,眼睛却是紧闭着,没有清醒的迹象继续酣睡着。
清凌的眉微微矗紧,淡然侧首,看着没有一丝清醒迹象的云舒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在熟睡时却像孩子一样,唇瓣微嘟,睫毛微翘,小巧的鼻头,脸上有丝酒醉的红晕,这般的睡颜却是最沉静与安煦。
寂静的夜里,昏暗的灯光下,青色的床榻上,云舒遥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干燥的唇微微蠕动,然后似乎难受的伸出丁香般的舌头,轻轻的舔一舔干涸的唇角,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细小的声音:“水……”原来紧闭的眼睛微微的颤动,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如同赧然的蝶翼扑闪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她,头还有些微痛,但是鼻间却充斥着酒香还有一丝淡淡好闻的栀子香。云舒遥看着头顶上红红绿绿的轻纱帐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而是睡着一个陌生的地方,寂静的空气里,可以听到外面发出压抑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呻吟,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离了宫,此时应该是在叫什么烟花楼的地方。
伸出手指揉着有些痛的晕乎的额头,发现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记忆停留在清凌那张忧伤的眼眸和凄楚的脸上。想着这人去了哪里,便是转过头,向着床的外侧看去,呼吸像是停滞住一般。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男子只穿一条白色亵裤,裸露着上半身站在窗边的软榻边,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一头青丝垂荡在白皙的胸前,发梢似有似无的荡漾在抚在小腹上的手上。
白色亵裤下可以看见修长笔直的腿,但这样美丽带着诱惑的风景却不是让云舒遥呼吸一窒的原因,让她呼吸略顿的是,男子原本白皙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除却自己见到的鞭痕还有有咬的,有掐的,拧的,似乎还有蜡烛烫的,各不相同,有些还在向外渗着血的伤痕就那样近乎恐怖骇人的布满在清凌的身上,在这样的夜色里,带着令人心惊的感伤。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竟会这般的伤痕累累,折磨着他的心智也折磨着他的身。这样的清凌是云舒遥万没有想到的,而这一身的伤却是让她的心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