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件事情跟嘉妃没什么关系,毕竟不是她处心积虑的要害永璂。而且原本她的心也是好的,只要她此刻出面,向我说明一切,或许一切便不是现在的状况。
错就错在嘉妃的一念之差。
她不该畏罪不出面,让太医们束手无策,不知永璂病因出自何处。
明知内情而不出面,见死不救,等同亲手谋害!
嘉妃泪流满面:“臣妾不该一时想错,皇后娘娘要杀要剐,臣妾甘心情愿,求皇后娘娘,放过永瑆,永瑆他并不知情。”
我望着她,说道:“你说你一时畏罪,所以不敢出面承认永璂是在你这里出了事?”
嘉妃点头说道:“臣妾一时胆小,请娘娘降罪!”
我质问说道:“你并非是那种铁石心肠之人,而且永璂跟永瑆又那么交好,永璂在你面前也等同半个阿哥,你真的会因为一时畏罪而不出声?”
嘉妃身子震了震,随即说道:“臣妾正是一念之差,臣妾万死!”
“嘉妃,”我叹一口气,说道,“——你身上的病,怕是熬不到多少时候了吧?”
要查这件事,既然盯上了这个人,自然要彻查。善保的办事能力我从不会低估,连嘉妃身染恶疾,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也自从太医院里打听了出来。
嘉妃面色惨白,抬头看着我,眼中仍旧带着泪,却一时不能出声。
我盯着她,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只回答本宫,是也不是?!”
嘉妃慢慢地垂下眸子,说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这一病之后,变得不同了起来,没想到娘娘竟如此谨慎细心,洞察无遗。”
“你这么说,便是承认了。”
嘉妃的身子慢慢颤抖,说道:“臣妾也是今年初才发现自己身怀疾病,然而皇上已经久不临幸臣妾,自然不会有人关心,太医说这病拖不了多久,就算治疗也无济于事。”
“虽然如此,但是看在十一阿哥的份上,你也要向本宫禀明,让本宫派得力的太医去替你诊治,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你又何必先断了自己的后路?”
嘉妃苦苦一笑,说道:“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为清楚,臣妾不敢奢求什么……只在这些日子里,看着永瑆、永璂,多看几眼,便多赚几眼罢了。”
我逼视她:“本宫知道你并非是那种罪大恶极之人,你既然爱惜永瑆永璂,却为何却对永璂的病三缄其口,你说畏罪,但本宫却知道你并非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
在我醒来之后,众妃嫔去坤宁宫内请安,第一次看到嘉妃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过于木讷,内心却又可能同样无限苦衷,她并不刻意谄媚多话,淡然自若。证明她是个有主张之人,就算是失宠,也并不张皇失态,这样的人,若说因为永璂是在自己宫内出事而一时害怕,所以不肯出面,我不相信。
嘉妃抬头看着我,四目相对,凝视久久,终于她叹了口气,痛楚说道:“就算我不说,相信娘娘心目之中,也已经有数。”
她这一句,说的惆怅婉转,仿佛幽幽叹息,说着说着,双眸之中的泪,仿佛断线珠子,扑啦啦落下。
人心肉长,何况如今之时,坦诚相对。她是人母,我也是人母。我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情。
我听了嘉妃这句话,顿时坐实了我心头的那一丝隐忧,刹那之间,自责,愤怒,痛苦,交织一起,眼泪亦狂涌而出,竟无法忍。
我缓缓地抬头,凝视天空,试图将泪忍回去,放眼看过去,漆黑带蓝的天空之中,已经有了几颗星星,被泪水一衬,刹那闪烁成了一片,眼睛眨了几眨,狠狠地把泪全数甩了出去,终于才有所好转。
我重新看向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