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这会正是饭点,不如小的在临门一角给桑公子搁上屏风,那里正对着山石子,却也清净。”

小齐哥这头说着,那边伙计已将个临时的小间给隔了出来。

桑罗山略看了一眼,下意识皱了眉,转眼间池小秋嘱着人一壁抬了转角处一人高的青花大瓷瓶,一壁再抬了半截的竹篱笆。

忙前忙后只想让他有个称意座儿,他心里头一软,缓了脸色又颔首一回。

这便是愿意了。

池小秋心下略松,就活动开来,小齐哥接着她眼色,便点头。

他两个打这眉眼官司正落在桑罗山眼里。

“池姑娘,今早送的那螃蟹…”

池小秋本来已经将螃蟹的威胁忘在脑后,这会接了桑罗山忽然一问,懵了片刻,为了不必再赔上钱,便脱口而出。

“小店恰做了二色蟹肉圆子,不如公子盛上一碗来尝尝?“桑罗山一怔,带出一丝笑。

这姑娘果真是个馋嘴的,这才多大会功夫?螃蟹便成了圆子。

池小秋见他竟真的没再追究下去,大喜,看他随意点了几样吃食,便道:“我前日和公子说过,今天这顿饭便是我池小秋请了的,店里还有十几样酒,尽管喝个够!”

外头闹闹嚷嚷,池小秋捋了袖子要往厨下来做菜,桑罗山看了招呼他的伙计一眼,不动。

“池姑娘,桑某能往厨下一观否?”

池小秋一愣,这可太不合规矩了。

她又看看桑罗山,见这大家子出身的人仍旧淡然自若,并没有“提的要求有些令人为难很不好意思”的觉悟,只能点了头。

她还没自负到,认定这桑公子入厨下,是为一窥她的厨艺。毕竟她上回往桑府里去,二门里的小厨房里头特有的私家手艺,也有自己的绝活。

池小秋一边飞快切着菜,余光瞟着负手而立的桑罗山,心里嘀咕:难道他是为了亲自看看,自家的螃蟹真正是死是活?

桑罗山要的那几样菜是她早便做熟了的,切炒溜蒸便盛出盘来,不过片刻,已放了一整托盘。

这之间,桑罗山不曾动上一动,只是时而能从背后觉察出的目光,让她稍有些不自在。

“这便好了,桑公子可有要吃的酒?”

池小秋自觉这赶客出厨已经是十分委婉了,桑罗山却不觉,他稍稍昂首,定定看着一处。

“那便是姑娘送与家母的斗草签?”

池小秋循着望去,原是她摆在高高立柜最上首的斗草签,让桑罗山看个正着。

这签子她原是放在房中,又因在厨下的时候多了,又让她拿了过来,生怕别人不小心碰掉了,才垫脚高高搁在了最顶上。

她还未说话,桑罗山便已经一探手,将那签筒拿到了手里。

“这签子似与家母手中不同,非一人之工。”

他抬手方要抽一支出来,却让一股大力横夺过来。

当真是夺,气力猛得他毫无还手余地。

桑罗山怔然抬头,便见着池小秋已难掩不悦的脸色。

“桑公子,这饭再等便凉了,不如你先往外间坐上一坐?”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签筒已经被池小秋笼在袖中,一只手掩得密实,另一手轻松托了大盘子出去,竟将他撂在里头。

方才池小秋拿得虽快却比不上他的眼快,那签子诸般样式与送到桑府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显然,池小秋留在身边这个线条更为流畅,以刻刀为笔,一气呵成,才有这样的生动细腻。

若是没猜错,池小秋手里这个,才是最先做出的那个。

桑罗山吃了两口菜,嚼不出其中滋味,倒是小齐哥送来的那一坛木樨花酒,其中透出辛辣合了心意。

他灌上一气,忽然一笑,跟小齐哥道:“诗趁酒兴,店里这酒甚好。”

小齐哥为甚上酒,等的便是这句话,忙将铺好的笔墨都上来。

桑罗山笔墨淋漓,待最后一笔挥就,心中蓦然畅快。

不知待那刻签人回来,见墙上的诗又多出一张,是何滋味?

桑罗山心中一声冷哼。

第112章 绉纱馄饨 …

凡做食店的, 拼的就是店内食客。对门店里,来往之人日渐冷清,可总能拖着最后一口气,如同开了最后一架子荼蘼, 透着将死的热闹。

池小秋店里店外, 心里心外装得事儿多了。小齐哥自守着墙上两幅字儿,和背后新上签子,就能赚进大把黄白之物。池家食铺里个顶个忙得前脑勺打后脑勺,谁还有空管旁人去!

所以池小秋是让渐多的凉轿布轿引得星点目光而去的,旁家所进食客多是七八尺后生,便有姑娘妇人家, 也多是拖朋引伴, 歇幼带老的。

从没像这家一般一致。

都是娇滴滴一条血红唇, 俏生生顾盼含情目,衣裳不好生穿,偏往下使劲拉, 露着一长截脖颈,左扭身往周遭抛了许多眼神, 才拧动腰肢款款进店里。

等来了许多个, 都是一般风情,池小秋终于有些疑惑了。

“这都是住哪里的?”

小齐哥心里明白口上难说:“都是不大正经人家,东家莫要多看,免得污糟人眼。“她正自疑惑的空,便见一两男子喝得醉醺醺出门来, 两只手各搂着一个,池小秋霎时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