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阿泰虎着脸,发出一声冷笑:“论什么事?这里头没你半点事。丑话说在前头,不许凑热闹,也不许跟别人碎嘴子打听。这不是小事,你新来乍到的小心惹祸上身。”

严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是我偷的!惹啥祸?”

“必要的时候就是你偷的。”他的表情里涌起一种深固的黑暗,吐字方式变得凶恶起来,“不要以为这里山清水秀就是人间天堂。一不小心,它就会变成地狱!你会被恶鬼分食,骨头渣子都不剩!”

严锦张着嘴,骨髓都被他的话冻结了。

“老子说的话听进去没有?”他用力瞪着她,问道。

“嗯,深深地听进去了。”

拜此低气压所赐,严锦的顽皮细胞都被碾趴下了,好一会都不敢再嬉皮笑脸。

村子里的吵嚷声在继续发酵,看样子彻底乱了。

人们走出家门,扎堆聚在一起。

里长在东击西突地大叫。

他和严锦一样“阴暗”。第一反应就是:大家为了躲避税赋,把粮食都藏起来了。集体跟他对着干。

他像一只燎到尾巴的疯猫,扯着嗓子到处骂:“要造反了,全都要吃牢饭!”

他的旗帜俨然就是“牢饭”。

一派沸反盈天。

严锦完全没想到,此刻在发生的事,会成为日后轰动朝廷的“李家庄谜案”的开端。

此时她虽然震惊,却也只当一桩小波澜罢了。

自家离村庄主体比较远,侥幸得以偏安,并未受到实质波及。

夫妇二人瞧了一会,默默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阿泰进了柴棚,拿着锯子干起了木工活儿。这是他从养父手里继承的手艺。

继承归继承了,至今没对外接过活。

现在,他要给自己女人打些家具:梳妆台、料理桌、澡盆儿,乃至新房子,都得搞起来。

不办婚宴,是因为打心眼里厌恶闹洞房那种事。深深的厌恶。

但是,男人娶亲该置办的东西哪样他都不想亏待了她。

反正木头多的是。

严锦蹲在院子里给萝卜拔草。一根一根用手揪。

渐渐入了神,便忘记了外界的扰攘。

萝卜长期被主人忽视,在野草丛生的恶劣环境下自生自灭,比她以前实验室里培出来的蹩脚作品还可怜。

世间任何生物缺了爱都是不行的啊。

她下意识摊开手掌,抚触萝卜上方。手心流淌出一丝灵气,滴入了它的根茎里——被吸收了!

果然可以这样玩!

严锦笑了,摸了摸萝卜叶子,小声地说:“使劲儿长吧,长成阿泰那么大个儿!”

阿泰顿住了手中的锯子,瞧着她娇柔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来:长老子这么大个儿,你敢吃吗?

一个穿着藏青小褂的矮小老妪,沿着河岸向东而来。小脚一颠一颠的。手里提着两条鱼。

是四奶奶!严锦认了出来。

此处别无人家,是来她家的吧?

曾受她赠衣之恩,严锦不敢怠慢,连忙迎到栅栏外。

“严娘子,给你送两条乌鱼!”四奶奶老远咧嘴笑开,露出没有几颗牙齿的牙龈。

“一直蒙您照顾,实在过意不去……”

“收下吧。”四奶奶慈祥得近乎谄媚,挤眉弄眼道,“烧给你男人吃。”

严锦瞥了阿泰一眼,见他还和上回一样受之坦然,便伸手接了下来:“请稍等一下。家里雀子蛋多得吃不完,您带些回去吧。”

四奶奶连连摆手,充满嫌弃地说,“不要不要。千万别拿那种东西,我才不要吃!”

严锦:“……”

四奶奶瘪着嘴,一脸阴森诡秘地说:“知道吧,村里粮食被偷了,二十多户人家被偷得精当光!”

“二十多户!”

四奶奶瞪起一对浑浊的眼,“老鼠精干的!超级大的老鼠精!”她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我老婆子都瞧见了。”

“老鼠精……”严锦也瞪起了眼。

她从小爱听妖精故事,一听这种就能入戏。

“没错,老鼠精!跟房子一样大,深更半夜跑人家窗口,吸溜一下把粮食卷走了!”

“咦,老鼠又不是青蛙,舌头能卷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