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泛起不耐,冷声斥道:“将军说了什么?你若是不会说话,那朕便让人割去你的舌头!”
侍卫大惊失色,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张嘴扬声便道:“将军说,若皇上不将平阳公主赐予他,他便、他便不出兵!”
“混账!”
皇帝暴怒,一气之下将手中书函狠狠砸去地上。
“仗着朕对他的几分宠信,胆敢威胁于朕!如今竟是爬到朕的头上来了吗?”
这一怒喝,在场的人无一不吓得又是一抖。纷纷将头垂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气极反笑,却是说道:“这骠骑将军许是也不适合带兵前往北疆了,把如意算盘打到朕这里,可笑至极!真当朕军中无人可用了吗?”
此话落下,在场百官面面相觑,皆在猜测皇帝口中所指是谁。
要知道皇帝刚同护国将军关系闹僵,且不说护国将军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此时便是那皇帝,也大不可能落下颜面亲自请护国将军再度带军出征。
正在大家狐疑之际,皇帝却是开口吩咐道:“把骠骑将军麾下那名陆路提督立刻带来朕这里,这次的北疆讨伐,便由他代替将军的位置!”
众人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皇帝方才指的是早年前,同骠骑将军一道儿受了封赏的那位年轻提督啊!
有人心里觉得,那个提督跟着将军有过去北疆的经历,在沙场上据说也是个勇猛强悍之辈,却是一个可用之才。
可就在这时,方才那名替十七说过话的武将,却是满脸的不赞同,皱眉便道:“皇上,请恕末将直言,此事末将认为不妥。”
皇帝蹙眉,将目光扫向他。
武将沉吟了片刻,硬着头皮,却是不卑不亢地道:“末将以为,便是那都督有过人能力,也无法取代将军在此次北疆讨伐中的重要位置。毕竟前次一战,我军以寡胜多,多半是将军一人的功劳。末将还曾听说,那都督年纪尚轻,做事莽撞,曾惹出不少乱子。北疆蛮夷狡猾奸诈,末将恐怕那都督无法担当如此重任。还请圣上三思而行!”
武将道完这一番话,周遭又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心下都在震惊,这人竟有天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顶撞皇上。
而那皇帝听了,意料之外的没有勃然大怒,反倒是沉默地抿紧了嘴唇,面上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气氛实在诡异。地上跪着的众臣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说几句话,打个圆场呢。那边的皇帝却是忽然开口,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认为,骠骑将军如今,在朕的朝中,已是无人替代的了?”
皇帝的这一句,并未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问的是方才进言的那名胆大包天的武将。
那武将,胆子虽然大,皇帝沉默的时候,他的心也正悬着呢。这个时候听皇帝这样问起,他咬着牙,鼓足了气一股脑说道:
“皇上朝中确是人才济济,可恕末将直言,了解北疆地形地势,武艺能同将军一般高强者,莫说宫中,便是长安城上下也再找不出第二人!”
皇帝听了此言,眸光微凝。他沉着脸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抿紧了薄唇,并未出声。
那日,皇帝心思烦闷,晚间没唤任何妃嫔前来侍寝。他一人孤自立在长宁殿中,背脊挺直,浓眉紧锁。换油灯的御前公公前后已经来了两趟,想要提醒圣上该歇下了,又见皇帝面色阴沉,终究没敢开口。
这一夜,皇帝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