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十七军的军医,还请陛下先坐下,让军医为您包扎伤口。”慕容兴拉着靳布上前。
方才在黑暗中靳布既害怕又惊恐,压根不敢看楚修然,现在他坐定后靳布才发现他的大臂内侧腿上,以及腰间又有包扎过的迹象。
但包扎手法一看就是外行人,随意打结了事,估计连止血消毒的步骤都没有。
“准。”楚修然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作战地图,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靳布。
靳布惊惧相交的心稍稍平复了些,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还请陛下抬起伤臂。”
楚修然依言抬手,可这手却不是为了方便靳布而抬。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指挥棒,点在地图上的一处:“这里,三山谷,易守难攻,又是打下津山关的必经关口,西越人定会在这里布下重兵。”
胳膊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大幅动作裂开,殷红的鲜血渗透了出来。
靳布没再开口征得他的同意,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上下左右挥舞的手,顺势为他上药,包扎。
而后又半跪着地上将他的腰际和腿上的伤口处理好。
几处外伤处理下来,靳布累得气喘吁吁。
慕容兴见她处理完毕对她做了手势,靳布依言退下。
会战室外,靳布回首看着大帐上倒映出的身影。
他在慷慨激昂的指点江山。
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惊惧的情绪褪去,怅然和苦涩却如潮水般袭来,她紧盯着大帐上的倒影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
直到自己的手与倒影的肩头重合,靳布才缓缓流下泪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在生楚修然的气,不是因为他下令抄了靳府,下令砍她的头,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担心他的安危。
御驾亲征,这种不爱惜命的方法他也做的出来;身上多处外伤也不知道找人好好包扎,也不知道好好休息,他是觉得自己命大吗。
靳布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蹲在帐边忍泪水肆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将她惊醒,她站起身时明黄色的身影刚巧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袖中手指渐渐拧紧,呼吸也在瞬间屏息。
慕容兴四处张望一番走到靳布身边:“原来你在这里,方才做的不错,等会儿还需要你再过去请一次脉,确定一下陛下圣体安康。”
“好。”靳布低声回答,她也想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其他伤。
慕容兴见她精神不振,亦弯腰低头想要看她:“你哭过了?”
“只是累了,毕竟这都已经寅时了,你是将军不疲惫,我是普通百姓,我累。”靳布揉搓着眼,尽力将红肿的眼皮给揉的自然些。
“那快去请平安脉去,探好脉了本将军便带你去找你住的地方。”
皇帐前靳布大口呼吸,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掀开这帐帘后便要真正一对一的‘掰头’了。
考验演技和爆发力的时刻已经到来,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陛下,奴婢为慕容军军医,特来请平安脉。”
“进。”冷淡的声音传来。
靳布觉得现在的楚修然特别惜字如金,方才在作战室时也是,除了与将士们商讨作战计划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只回答一个字。
可能这便是所谓的皇帝范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