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1 / 2)

茯苓只能近乎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安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将自己逼近了一个死胡同,退不能退,进也不能进,除非我能将那道墙给撞碎……萧景撞了宋子初,我听到了声音,我也看到了从车里甩出来的宋子初,她身上流的血比白乔还要多……”

茯苓有种安言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感觉,她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声音,而后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像是有无法言说的痛楚在心脏那处蔓延,“茯苓,你现在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很可怕是不是?像一个异常冷静又诡异的疯子。那是你不知道,我曾经也有过孩子……”

说完,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手指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任由冷风侵袭她的身体——

茯苓吓住了,极其震惊,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能这么看着安言,生怕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安言没有,她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着,过了会儿,只听见她说,“当年,他们都说我死了,可是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仅没死,我甚至还活的好好的,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内心有多腐朽……”

“我的梦想是二十九岁到北欧去死……我离开萧景那年是二十五岁……”安言哽咽了一下,慢慢眯起眼睛,有些恍惚地说道,“是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六岁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哥当年出事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这个梦想我没有放弃,我也真的是奔着死去的,是那个突然到来的生命让我明白了其实生命很伟大,就算是实现梦想也不能拿生命来当做赌注——但我没想过我会遇到雪崩,那天有人劝我不要去山上,我执意要去,然后遇上了雪崩——”

茯苓甚至有种不想听下去的感觉,她害怕听到某些东西,更加害怕假设有一天这些被萧先生知道了会怎样。

她手指掐的极紧,上下牙在打架,可还是在问安言,“孩……孩子就那样没……没了吗?”

茯苓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悲哀,有透明的液体逐渐在她的眼中集聚,她想安言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跟她讲这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甚至还看到了安言在笑。

这位前萧太太此刻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彻底分割开,站在了一个时间维度上用第三者的视角来讲述自己当年的种种。

茯苓以为孩子就那样没了,可是不是。

“我怀孕了,我其实很多时候都在痛苦跟纠结中挣扎,因为他曾经说过他的孩子必须是爱情的结晶……可是我又在想,它既然已经来了,那么我没有权利决定它的生死,所以我应该留下它,加上它是我在最想死的时候出现的。”

“我是孕妇,我当然知道不能去危险的地方……但是前一天晚上它在梦里跟我说想去山上看日出……”安言又恍然笑了笑,“茯苓,你都不知道那边的日出有多美……”

“它很坚强,我被困在雪下,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它强烈的心跳,跟我的连在一起……”

茯苓眼泪憋在眼眶里,很难受,她手指掐着自己,有多疼她都不知道,因为现在完全感受不到。

下一瞬,只听见安言很是平静地道,“它撑过去了,可是我没有撑过去……你知道你们萧先生为什么怎么找都找不到我么?”

安言并不是问茯苓,她只是抛出一个问题,然后很快就自己解答了,“因为我走了我哥的路,我经历了我哥经历的,我成为了植物人。有多残忍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我逼问霍景衍,霍景衍跟我说我昏迷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很健康,可是它活不了。”

茯苓倏然间捂住自己的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种事情,她就算没有经历过可是都能想像到她的痛苦跟绝望。

“萧景神通广大,只要我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动,那么他一定可以找到我,可是我没有,我终日躺在病床上,如同死人——”

所以她的腿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治疗的,而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治。

只是之前她腹部有一道伤口,那是取已经那个已经成型了的胚胎时留下的痕迹,之所能够这么漠然地说她的孩子是一个胚胎,是因为安言其实恨它。

它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临,动摇了她很多决心。

在她决定为它留下来好好活着的时候,它却选择了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