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都没有,这间不大不小的套间里头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没有光线,没有暖意,没有声音。黑暗突破了围墙的界限,田蜜渐渐有些意识不到这房间的边界在哪里,她好像已经置身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而那寂静黑暗的角落里,又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吱呀——。
小套间的门开了,光线从外面射进来,田蜜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用手挡着眼睛,看到胡杨打开门,招呼自己:“田警官,可以出来了。”
田蜜偷偷松了一口气,跟着他重新回到外面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要看表!”胡杨制止了田蜜试图看手表的动作,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问,“凭感觉,你认为我把你留在套间里多久?”
“怎么也有二十多分钟,或者半个小时了吧?”田蜜被胡杨制止,没敢低头去看表,仅凭心里头的感觉推断。
“你现在可以看表了。”
田蜜依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随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才不到十分钟?”
胡杨点点头,递给田蜜一张纸巾:“擦擦汗吧。精神压力很大的时候,往往人们对时间的判断力就会被干扰了,这就是为什么学生会觉得上课的四十分钟比两个小时还长,下课的十分钟却只有一眨眼。”
田蜜对胡杨的比喻付之一笑,伸手一摸,这才意识到,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在被他提到之前,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
“我想,你之前抓捕时遇到的事情,的确给你的心理留下了阴影,形成了轻微的恐惧症,黑暗的环境会引发你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勾起那段让你觉得恐慌的记忆,所以与其说你是恐惧黑暗,倒不如说黑暗的环境是个引子,你心里头最大的恐惧感还是来源于那件事,只不过你自己刻意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因此内心的恐惧感才会经由潜意识,通过梦境反馈回来。”胡杨对田蜜的情况作出了判断。
“可是,我真的不觉得那件事对我造成了什么影响。”田蜜有些执拗的不愿意接受胡杨的分析。
胡杨对于这样的态度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诚实对待自己的内心感受不等于怯懦,我知道作为一名女性,从事刑警这样的职业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往往要高于男性,所以通常能够选择这一行,并且还能如你这样做出成绩来的,都有一颗不服输不示弱的心,只不过很多时候,人都是有极限的,遇到自己无法完全消化的负面情绪也很正常,这不是弱者的表现。”
“那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田蜜沉默了良久,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胡杨说的没错,打从那次惊险的经历之后,关于杨远帆的噩梦就会三不五时的纠缠自己,折磨着自己的神经。如果真的没有影响到自己,谁又会因为这些旁的事情而夜不能寐呢!
其实田蜜并不是真的怕被人知道自己因为杨远帆的那件事落下了恐惧症这种心理障碍,也不是真的怕别人知道她经过那件事之后对黑暗的环境产生了恐惧。
自己所抵触的,其实不过是怕因此而被人当做玻璃娃娃罢了。想到自己周围的人会开始对自己小心翼翼,会在工作中对自己的能力和承受力产生质疑,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关于噩梦,关于心里的不安,她都自己一个人忍着,对谁也不流露。
“每天尝试着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可以试着在脑海中让当天的情形再现,直到自己对这件事能够真的坦然,不再畏惧为止。如果自己做不到,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胡杨说。
“我尽量自己解决,你也很忙,因为年拥军的事情已经够添麻烦的了。”田蜜客气的说。
“麻烦倒是不至于,年拥军这孩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了,我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他就算不被我看做儿子一样,至少也是很亲密的晚辈,遇到这种事,能帮我自然责无旁贷。至于田警官也不用客气,如果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或者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来找我咨询的时候,付给我诊费就好了,我给你特别打个折扣。”胡杨半真半假的和田蜜开着玩笑。
田蜜笑着点点头,向他道谢,两个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田蜜便告辞,离开了胡杨的办公室。
走出楼门,她看到陆向东依着车子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沉的,很难看。
“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留下来就是求助于那个心理医生?”陆向东难得的用连珠炮一样的语速,迎头抛给田蜜一堆质问。
田蜜先是愣了一下,想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噩梦的事情,又马上放弃了,有她亲哥哥田阳那个叛徒在,陆向东还愁不知道这件事么!
“和你说又有什么用?”她想到前一晚陆向东把自己丢在马路旁,就一肚子的火气。
“你又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
“因为你是搞犯罪心理学的,不是心理学,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田蜜用陆向东之前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况且,你自己的心理都阴暗的好像极夜一样,指望你帮我,还不是白搭。”
陆向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丢给田蜜,自己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田蜜想叫住他,又忍住了。
自己一赌气,会不会说话太重了?她的心里开始觉得有些内疚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